——教学琐事之高三成人礼
三易其稿
成人礼上，除了孩子，还有一道耀眼的光，耀眼得几乎刺伤全场人的泪腺，那就是作为家长代表的可欣妈妈。
当两位主任通知我安排一位妈妈发言时，我首先想到了莉——可欣的妈妈，语文老师，课也上得不错，普通话也好，善表达，有激情，还是一位很有爱的优秀班主任。
“我觉得我去作家长代表不适合吧，孩子成绩不太好，还是另找一个家长……”莉婉拒，不是不愿，而是顾虑到女儿。
“怎么能这样说呢，可欣那么阳光，又热心集体，成绩又不是唯一的评判……”我急了，赶紧向一位母亲晾晒孩子存在校园里的珍宝，“可欣那么主动为同学们服务，班级黑板报也都是她在办，也在努力学习，随时能在班上体现她的价值，找得到存在感，怎么能只用成绩来衡量呢……”
虽然可欣在理科学习上有些吃力，但孩子却从未放弃过学习；更何况，她即使屡受考试的打击，心里依然存满了阳光，让人看不到自卑陕隘，自暴自弃。
而且，我以为，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。就像这满校园的花草，正因其颜色形态不同，才有丰富多彩的自然美景。再说，妈妈去演讲，对可欣何尝不是一种行动的支持，一种精神的鼓励呢？
一向温柔随和的莉经不住我的撺掇，终点头同意了。
“你们有什么要求啊？”善解人意的莉证询着我们的意见。
“就从妈妈的角度写……”我脑子其实也空空如也，只能空洞地说了个方向。
母亲在面对孩子时，都该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吧，有词，有形式，有逻辑。这不，莉很快发过来写就的文稿。饱满大气，理性飞扬，文辞流畅，满纸涌动着激情，希望，祝福。孩子十八岁了，作为母亲，怎不自豪，怎不骄傲！
不过，我隐隐有种感觉，长期做班主任的她，在这个角色里浸淫太深，似乎还没从中走出来，走到自己孩子身边，只凝视自己孩子的一颦一笑，一娇一嗔。也许做老师久了，很多时候都会因混淆而忘记，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。
“我觉得嘛，再突出一下妈妈的角色。”最美的景，一定是树在雨中摇曳伸枝展叶、是鸟在林中啼鸣、是葡萄在架子牵藤结果的自然场景。可欣的开朗上进，可欣的真诚有礼，一定有很多故事背景，一定有一片肥沃的成长土壤。我太贪心，渴望看到更多。
莉居然毫无怨色，提笔改稿。她在努力融合，将我们的意见与她的情感通过文字去融合。要删掉自己，纳入别人，要开始新的构思，真是难为她了。
莉在继续一个人的舞蹈，只为了满足挑剔的观众。隔了一天，第二稿成了，再读时，我看见了妈妈的影子在字里行间晃动。
“要不，你再加点生活细节，争取把孩子们都感动得流泪。”似乎还不觉过瘾，我跟两位主任还想要更多。
蔼然宽厚的莉竟然又答应了，继续将往事翻出，把回忆的碎片取出，细致筛选。而我，也为给她本来拥挤的生活添堵而感不安。
“就发个言，一个稿子就叫人家改三次，换个人早生气不干了……”雪梅主任不无内疚地说。
“幸好她是语文老师，能写……”我找到了一点安慰的理由。
当莉把第三稿发过来时，已是成人礼的前夜。
这次呈现在眼前的，竟是一片不加修饰的朴素田野，但也是一片充满了神性和诗意的星空。莉就只写孩子成长阶段的几个小事件和自己的感受，落地，出水痘，做卡片，给妈妈买礼物，吹奏葫芦丝，即将到来的高考……还未读完，心底就一片潮湿。
作为母亲，孩子就是自己焦愁的中心，就是自己的欢颜暖意。
未经任何雕饰，直接源自生活，面对真实复杂的经验，莉用真情和灵性发现了简单与清澈的水源，为我们找到了共鸣点，融合点。
第二天，快上台时，莉说：“好紧张！”
“嘿嘿，抱一下，就不紧张了！”我伸出手，抱了抱这位即将登场的伟大母亲。
作为优秀的老师，上公开课，都坦然镇静；作为孩子妈妈，作为家长代表，却激动得不能自已，有点反常。
终于，当莉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时，我们的泪意，从心里，从眼角，一点点漫起，那被阳光烘热了的空气也突然湿润起来。学生，老师，家长，都沉静在莉娓娓地讲述中，尽管那讲述朴素得像门前的小河。孩子，父母，跟随着莉的讲述，回到了往昔。
哪个孩子，不曾有过被亲人宠爱的经历？哪个父母，不曾有过悉心养育孩子的感受？哪个人，不曾有过从呱呱落地到青春凌云的岁月与记忆？
操场上一片肃静，片刻，掌声骤响，如同亘古无人的空谷，风雨突响，声涛滚滚。
孩子们，请感恩！在你们踩着青春红毯、走过成人门的那天，曾有一位妈妈为了你们三易其稿，让你们听到了内心最原始美好的声音，也代表所有父母送出了最真实深情的爱与祝福。孩子们，请拾起落在红毯上的莹润珠粒，珍藏；请带上感恩的心，远行。
附：可欣妈妈的发言
在这春意盎然、生机勃勃的日子里，我很荣幸作为家长代表参加这次成人礼，与孩子们一起共同度过这美好而庄严的时刻。
18岁，是一艘蓝色海岸起锚的帆船，乘风破浪即将独立远航；
18岁，是一只羽翼日渐丰满的雄鹰，展翅飞翔即将搏击长空；
18岁，像金子一样闪光，似玫瑰一样芬芳。它是一道宣言，宣告你们真正成人!
孩子们，从现在起，你们将告别天真稚嫩的少年时代，完成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到成熟独立的成年人的转变！从现在起,你们就步入成年人的队伍，迈入了共和国成年公民的行列！
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，我想与大家分享我给女儿的心声。
感谢宝贝来到世间
亲爱的宝贝，18年了，宝贝，妈妈最想对你说的两个字就是“感谢”。感谢你来到我们的身边,感谢你带给我们许多的快乐和美好回忆。
那一年，23岁的爸爸，24岁的妈妈，这对年轻的夫妻，欣喜而又惊慌地看着那个哇哇大哭的红彤彤的小生命。宝贝。你知道吗？你的到来，为我们平静的生活注入了无穷的欢乐。那一声稚媺的“爸爸、妈妈”是这个世间最美的词语，我不禁欣喜若狂眼泪盈盈。
4岁那年出水痘
4岁那年，水痘这一人间灾难降临在你的身上。你全身长满了水泡。整宿不能入睡,你哭喊着“妈妈，我难受，妈妈，我难受。”孩子，那一刻，我恨不能代替你去承受这些痛苦。我和你爸爸抱着你在医院的走廊里走来走去,安慰你、鼓励你,想用我们的爱帮助你战胜可恶的病魔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深深地遗憾,因为这一场病痛在你额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,但是,宝贝那也是爱的烙印。
7岁那年送卡片
2007年的妇女节，我收到了宝贝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。那是一张略显粗糙的卡片，卡片上画有蓝天、白云、小鸟以及手牵手幸福的在一起的爸爸妈妈和你，上面写着：“最最亲爱的妈妈，节日快乐！爱你的女儿。”那一刻，我的心里是满满地幸福。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卡片。宝贝。我会珍藏一辈子。尽管后来接到老师的电话。说这是你上课时偷偷做的。可望着你那充满期待的眼神，看着你满脸的笑意。亲爱的宝贝。我怎忍心责备你。那一年,你才7岁。
12岁给妈妈买裙子
上初中了，从不愿逛街的你心情大好的陪我买衣服。好不容易我看中了一条裙子,面对标签上“1600”这个数字时，我犹豫了。在旁戴着耳机听着歌，似乎并不关心此事的你，一把抓住了欲转身离开的我：“妈,我给你买，用我的奖学金。”话语里把“奖学金”三个字咬得很慢。说得很重。宝贝，那是你攒下来想买你心仪的架子鼓的钱啊！我怎么能。可是，你不由分说地交了钱。买下了它。你说。穿上你买的裙子，我就会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妈妈。宝贝，你知道吗？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妈妈。我恨不得将这幸福的感觉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。宝贝,，谢谢你。我的生活因为你而更加绚丽多彩。那一年，你12岁。
14岁吹奏葫芦丝
艺术节上，你自信地吹奏着葫芦丝《月光下的风尾竹》，那优美动听的旋律还一直紫绕在妈妈的耳畔。教室里黑板报上总有你用心勾画的主题词，我埋怨说干这些会耽误你的学习时间，你却说：妈妈，这是我的责任。宝贝，时光如梭，你已亭亭。你的坚守、你的宽容，已将“自信”、“责任”、“担当”注入了你的生命中。我为你感到骄做自豪。宝贝，那一年，你14岁。
18岁这年的高考
进入高三，你的成绩总是起起落落,时好时坏。我焦急，我忧虑。我大着嗓门教训你，想要把我当年高考的经验教给你。你只是静静地看着我，默默地流着眼泪。那天早晨，在床头，我看到了你写给我的一封信。真挚的话语、诚恳的安慰让我羞愧。你说“妈妈，我明白您是在为我的未来担忧,但希望您放心，我会完成这一使命的，为我12年的学习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。”我流泪了，这是高兴的泪水！
宝贝，今年，你18岁。妈妈没有更多希望，只希望你能永远保持愉快的心态，珍爱每一天的阳光，心情徜徉在快乐中。人生中会有很多磨难，生活中会有许多困难，爸爸妈妈会陪你一起度过。站在这个崭新的起点上。你即将迎来你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——高考。这是你学习生涯中最艰苦的一段路程，也是你人生中最精彩的一段路程。我相信，化蛹成蝶的痛苦煎熬必定能让你无悔青春，放飞梦想。
孩子，祝你高考成功！祝你生活幸福！我相信这不仅是我的心声，也定是所有爸爸妈妈的心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