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最自卑的就是“文娱”,最怯的就是音乐课
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子女,如果说如今的农村都是新农村面貌了,那么,我童年生活的那个农村就是旧农村、传统农村。村里有小学,有幼儿园,而我是如此幸运,从学前班开始就去到了乡场上的完小。完小跟村小可不一样,村小就一个老师,说上语文就上语文,说上数学就上数学,剩下的就是耍耍课。而完小是很正规的,有完善的课表,最高级的是有音—乐—课!而且有一间专门的教室,教室里面有一架脚踏风琴。
从乡下的幼儿园到乡上的小学,我一直都是学习成绩好,活泼可爱,受老师夸赞的好娃娃。只有一样是我不敢称王称霸,甚至感觉矮人好几头的,那就是音乐。每次竞选班委,我可以踊跃地自荐做班长,却从不奢望文娱委员的位置。在那个年代,所谓文娱,几乎就是唱歌跳舞的代名词。而我的嗓音略带嘶哑,小时候又胖嘟嘟,唱歌跳舞都是漂亮女孩子们干的事,我明显不沾边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是多么喜欢唱歌。每次上音乐课,我都非常认真,很快就能学会老师教唱的歌谣,即便是现在,我都可以唱出二十多年前的那些儿歌。每年六一庆祝大会,我是又期待又恐惧,期待能够有机会唱个歌跳个舞,恐惧不会有这个机会。这种时候真的挺考验人的,平日里,我在学习成绩上出尽了风头,而到了这会儿,那些考试不及格、常被打手板心的同学却成了耀眼的公主,因为她们会跳舞!虽然都是小孩子,但已经有了浅浅的自尊心,你们能体会一个好成绩在这件事情上的挫败心情吗?
直到四年级的下学期,我终于被打击得跌入谷底。也是为了迎接六一儿童节,那天的音乐课上,音乐老师说要选人跳舞准备节目,大家都含蓄不敢开腔。老师把我叫起来说:“你去把你们班主任请过来,我和她一起来选。”我便乐滋滋地去了。待我和班主任一同回到音乐教室,老师指着几位起立的女生告诉班主任,六一就她们几个来跳舞……在我离开的几分钟时间里,一切都尘埃落定。后来我常常想,或许音乐老师也是顾忌我的面子,才把我支开的吧。可不管怎样,那一次的事情让我永生难忘,难过极了。也不知是照顾我情绪,还是因为我是班长,我倒是也参与了这支舞蹈,角色就是在她们排练时放录音机。播放——暂停——倒带——播放。
不仅在学校里遭受打击,在家里也是一样,每当我忘情唱歌时,我的爸爸或妈妈就会泼冷水:唱得倒是好,可惜嗓子不行。
中学时,第一次有人说我唱歌好听
15岁那年,我转学到了邻镇的中学,没有音乐课,大家都住校加班加点读书。 全新的同学和老师,意味着他们既不知道我学业的优秀,更不知道我在文娱、音乐方面的差劲。我时常在寝室里信口唱几句,没有一点压力。有一天,睡在上铺的王旭凤同学一脸诚恳,近乎崇拜地对我说:“你唱歌太好听了,我好喜欢听你唱歌啊。”这句话令我受宠若惊,欣喜又害羞。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关于唱歌的赞美,给了我极大的鼓励。
后来,在这所中学里,我交到了一位挚友,常常去她的寝室一起唱歌,那两年最爱唱周华健的《忘忧草》。我们俩都是胖胖的女生,但已经不再需要跳舞过六一,“音乐”和“文娱”就只剩下唱歌了,跟外形无关,从来没有人嫌弃过我们的歌声。
接下来的中学学业日益忙碌,高中时连每次上课前的班级合唱都被取消了。
一直到上了大学,某天军训休息的间隙唱歌放松,由于我是刚报到的新生,便被点名了。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,我竟然唱了一曲《山歌好比春江水》,空旷的操场上飘荡着我嘹亮的歌声,感谢我那群可爱的同学,尽管当时还并不相识,但他们很热情地与我对歌,我一人唱,他们集体和,感觉棒极了!那是从未有过的美好体验。从那时起,我开始对从小被贴下的“唱歌不好听”的标签产生了怀疑,虽然没有自信满满,但也不再那么自卑。
大李说:只要是你真心唱的歌,哪怕五音不全也不打紧
参加工作后,我因缘巧合地结识了幼儿教育,去北京李跃儿芭学园做了老师。在一次培训课程中,大李说她曾经在幼儿园里听到一阵很难入耳的歌声,她循声走出去,想弄清楚是谁在恶搞,把歌唱成这样。当她找到歌唱者的时候,看到的是一个很认真的女老师,真的是认认真真在唱歌,而旁边的孩子并没有像大李一样大惊小怪。大李明白这位老师确确实实是五音不全,已经尽力了。这个事例给我的触动也很大,领悟到充满感情的歌唱本身就是积极有意义的,而且我想我应该还不至于那么糟糕,唱起歌来便越发自在了。
在芭学园山林基地
进入华德福,我惊喜地发现了另一个自己
在芭学园只待了半年,我又回到四川,在成都开始了我的华德福学习之旅。
刚到华德福幼儿园的那个学期,老师们一起备课,要学习一首新歌。大家都轻车熟路地看着简谱讨论学唱,我却什么也看不懂,心里十分忐忑,心想怎么她们都会?一丝惊慌和自卑又袭上心头,在我的学生时代,音乐课就是老师唱一句我们唱一句,从没有谁教过我123是哆唻咪。园长说,每个老师都可以学一门乐器,于是,我在大街上买了最便宜的葫芦丝——我人生中第一个乐器。
起初,我把腮帮子都吹痛了,掌握技巧后,才知道根本不需要那么使劲。很快,我便用葫芦丝吹奏了当时幼儿园里正在唱的几首歌,没有看谱子,事实上也没有谱子,即便有,我也看不了。说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,总之我会唱的,恰好葫芦丝上又有那些音的,我就吹出来了。
再后来,我了解到幼儿园孩子适合五音的歌,其实也搞不懂什么是五音,只知道是五音竖笛上的那几个音。2016年春天的幼教培训期间,我买了竖笛,上午买的,中午就能顺利吹响23567,紧接着,我不仅把之前会唱的五音歌谣全部吹了出来,还把那次培训中刚学会的一首歌《露莎兰》也吹了出来。没错,依然不需要谱子,只要我会唱,就能很快吹奏出来。如果让我看谱子,反而会因为要一个个对应音符而花费很多时间。如果有人问我吹的音符是什么,我就不得不吹一个写一个。这几年,我也自己创作了些童谣,全都是有感而发,应着某个景或事件就唱出来了,如果需要写成谱子,我就根据自己唱的调调在竖笛或莱雅琴上去找相应的音符,记下来,请别人帮忙完善。我的创作和大部分老师的创作是相反的,其他老师是先写谱子再唱,我是唱了再整理成谱子。
一切都解释成来自于灵性的光辉,在那个瞬间,它就突然来到了我的身体里。
在去年秋收节庆典上
2015年8月的培训中,Kathy老师带我们唱了一曲好听的Dandelion,唱了两天,她说“你们可以试着把它翻译成中文”,我听进去了。那天下课后,我一路都在琢磨歌词,一遍遍听英文录音。第二天早上,老师问有没有人翻译成中文,大家都很懵,显然都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。人群中,看似无异的我其实已经心跳加速,脸也红了。见无人回应,Kathy老师请翻译老师试试,翻译老师也一头雾水,勉强按照字面的意思带着我们唱起来,可唱歌跟说话不一样,不仅意思要对,还得跟曲调配合,我们都唱得很别扭。这时的我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,感觉血液都冲到了头上。我忐忑又自信地默默走上讲台,很不礼貌地轻声打断了大家……
这真是奇妙的开始,后面的几天时间,我在Kathy老师的鼓励下,把其它几首英文歌谣都翻译成了中文,每天早晨带着一百多位学员一起唱,看得出来,大家都接受并喜欢我的翻译。
培训期间,有同学找到我,想把我翻译的歌录下来,我大都拒绝了。其实心里是很高兴,也乐意做的,可总担心自己不专业,翻译得不好,唱得不好。有一次,又有一位相熟的同学找我录歌,我说了我的顾虑。她说我那样拒绝别人可能反倒让人觉得冷漠,不明所以。
转眼到了2016年8月的培训,在最后那天的午餐时间,一位贵州的老师与我同桌用餐,她比我年长,一向安静,这次培训跟我在一个组。用餐中途,她对我说:“小奉老师,你知道吗?这次跟你在一个组真是让我开心,我一直都喜欢听你唱歌,你翻译的歌都好好听啊。当坐在你旁边,我却不像别人那么热情地跟你聊天,因为觉得你好棒,不知道跟你说点什么才好。今天是最后一天了,刚刚看见你坐在这里吃饭,我专门坐了过来,想告诉你这些话。”面对这份“表白”,我简直不知又什么词语来形容当时的心情,这是多么真诚的肯定啊,我何曾在唱歌这件事情上受到过如此隆重的夸赞!
至此,我基本上走出了童年的消极影响,甚至有了些许得意和自恋。在之后的这两年,我又陆续翻译了一些英文歌谣,爱上了这份工作,也很愿意为别人唱歌录歌。
去年以来,我在家全职带孩子,趁机学习一点简单的乐理知识,将以前翻译和原创的童谣都好好整理一遍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才发现之前翻译的漏洞,由于只是听老师唱了唱就翻译,导致中文歌词跟实际曲谱无法完全对应。近来,我找到了很多英文版的五线谱,重新订正歌词。
目前已在千聊平台分享了一部分,并邀请朋友们试听给出意见和建议。原本我是打算多整理一些再公布这个系列分享的,没想到有朋友已经迫不及待付费购买课程,这倒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动力。
邀请你一起来幸福歌唱
幸福歌唱从4月份就已经开始,在这个系列分享中,不仅有经典英文童谣翻译版,也有我自己在与孩子们工作时创作的童谣、手指谣,还有少量从别的老师那里学来的好歌。分享将持续到十二月底,每周更新一次,一共40周,时间是星期天上午十点。将有至少40首好听又有趣的童谣分享给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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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想为自己的孩子或班里的孩子送一首歌,一时又没有灵感的话,欢迎告诉我,不论是针对节日、节气,还是为特别事件创作歌谣,我都很愿意尝试,感谢给我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