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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界|红丝带:23*300

2022-05-20 20:03:02


全文共3506字,阅读大约需要7分钟。


本报记者

孙静文 新闻与传播学院2015级本科生

金敬桓 新闻与传播学院2016级本科生

王 清 哲学系2016级本科生

李依杨 国际关系学院2016级本科生


“我有艾滋。你们再打我,我就淌点血流在你们身上。”一个患病的小男孩被同龄的孩子们欺负得无计可施,带着哭腔喊出这句“杀手锏”。

 

——这一幕给教育学院2016级研究生李晓丹带来了极大的震动。2014年,,她决定筹办一个长期帮扶受艾影响儿童的项目。



不到两个月前,7月25日,。一根红丝带,牵起了二十三位志愿者与三百位孩子。

 

红丝带行动今年前往云南瑞丽、四川凉山、。,。

 

志愿者在凉山和村民访谈


艺术学院2014级本科生祝子建在云南瑞丽的车站下车,刚一出站就看到了缅甸风情的金塔。一查手机地图,他发现自己离中缅边境就10公里,“感觉挺新鲜的”。

 

小城平静的表象让祝子建以为,这里与中国其他城镇没什么区别。但在平静背后,这里是毒品进入中国的主要通道,层层的毒品链条背后的连锁反应,。

 

戏剧性的人生,对于主人公来说往往并不是什么好事。这个学电影的学生,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,却依然没有办法完全自如地面对这群孩子,。

 

“最近身体怎么样,需要按时吃药吗?”祝子建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在无意间碰触到孩子心中的伤疤,,旁敲侧击地了解孩子是否患病。

 

访谈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,直到第四个孩子小白坐到了他的对面。

 

“我吃药,。”

 

小白坦然的回答反而让祝子建手足无措,不知道如何把握接下来提问的尺度。“他给我展现的是一种清高孤傲的感觉,因为什么人也看不上,所以不屑于和别人玩。”后来祝子建才发现,他也有朋友,是他邻居家的孩子,邻里们都了解他家的情况,也给过他很多帮助。

 

成年人都会自我保护,而这些患病的孩子,在更小的年纪,在经历过一次次伤害之后,却提前学会了这一点。他们远比普通的孩子敏感,一旦信任了一个人之后,就会时刻担心失去对方的关注和爱护。

 

李晓丹曾在安徽阜阳遇到过一个叫小臻的女孩子。小臻平时扎马尾辫,有一天,李晓丹问她有没有多余的扎头绳,小臻伸手就要把自己辫子上的绳子摘下来给她。李晓丹赶紧连声说不用,起身继续忙去了。第二天,李晓丹突然感觉有人在拼命拽她头发,转身一看,原来是小臻在给她扎头发。

 

“姐姐,你不是昨天问我有没有扎头绳吗,我回去找了一下,这是我最新的一根扎头绳。”

 

李晓丹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无意间拒绝了小臻的头绳。“她特别小心翼翼,跟我说:‘我今天早上特意把它给洗了一下。’”

 

在阴霾中,这群孩子努力地保存着每一份关爱,来长大成人。

 

在云南的访谈和活动还算顺利,只是前几天一直来参加活动的小男孩天明突然不来了。志愿者决定去他家里走访。


天明家的院子

 

天明家的院子里杂草丛生,地上摆着一个盛满水的锡盆,用完的碗凌乱地泡在盆里。堂屋里空空荡荡,一张茶几、几把木椅、一个柜子是房间里的全部物件。一个瘦弱的男人捂着腰,慢慢地从院子里走出来,衣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——这是天明的继父。

 

这个家没有女主人,,生下他之后相继离世。前些天,天明的继父刚做了阑尾炎手术,天明每天都会走很远很远的路去照顾他。提起这件事情,这个捂着腰的男人露出了难得的高兴神情。

 

屋子的墙上贴了一张立志书,大致意思是:孩子他妈,我今生无论生老病死、富贵与否,都会把这个孩子养大。

 

祝子建盯着立志书下潦草的签名看了很久。



外国语学院2014级本科生王馨漪是自己偷偷买的去阜阳的火车票。父母听说女儿要参加红丝带行动时,对这种“近距离接触”表示坚决反对,她只能先斩后奏。

 

阜阳乡下的蚊子很多,王馨漪腿上被咬了很多包,整个腿都肿了起来。,但她心里不免有些恐慌。不过每当和孩子们待在一起时,她就忘了这些疑虑。

 

“他们和别的同龄人没什么不同”,对于王馨漪而言,这些受艾影响的孩子就像她的弟弟妹妹一样。他们都爱漂亮,男孩子还会在见面之前特意洗头;他们也爱玩手机,十四五岁的孩子喜欢在朋友圈发自拍,配上这个年龄专属的“非主流”文字,还会与她分享自己发布的视频。

 

和王馨漪一样,大多数志愿者在一开始存在或多或少的紧张情绪,但经过培训后,都能自然地与这些患病的孩子交往。可是在这群孩子周围,这样的人是少数。

 

在这次调研的问卷中,有孩子写同学知道他患病以后故意疏远他,他自己也会因为自己有这个病而产生自卑心理。他们也很少谈论理想,,而是读完高中就出去打工。“我们很少听到孩子们谈论自己的未来。”

 

王馨漪瞒着父母去了阜阳,但没有继续瞒下去。起初,父母几乎时刻都在微信上询问她的状况。:、、“孩子们每天都在吃药,,和正常孩子没有区别”。


志愿者与孩子们一起画画

 

渐渐地,父母在微信上的询问变少了,也不再埋怨王馨漪的“先斩后奏”。

 

“像王馨漪这样的志愿者参加到红丝带行动中,。”李晓丹相信,既然一个家庭可以改变,那么一个社会同样也可以。“关注本身就是改变的开始”。

 

这也是她这几年在北大坚持不懈地组织红丝带行动的最大动力。



在瑞丽,红丝带行动志愿者对孩子的访谈大多是在“圆愿小屋”里进行的。2010年,,瑞丽市卫生局建立了关爱受艾影响儿童的“圆愿小屋”。在这里,这些孩子们可以在课余时间接受公益的兴趣培训,学习吉他、葫芦丝、画画等。

 

“圆愿小屋”不提供医疗,而是把这些小孩接来以后教授他们才艺,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。祝子建说,作为一个普通人,想要帮他们消除痛苦实在太难了。“外面在歧视,里面给他们一些温暖、爱、快乐,给他们一些额外的快乐和他们遭受的额外的痛苦相抵消。”


志愿者和孩子们一起过生日

 

离别当天,几个小男孩找遍了各种理由赖在祝子建的办公室里,一会儿偷偷敲门,打开门就跑了;一会儿又拿着各式工具进来扫地拖地。

 

离开瑞丽后,祝子建还和孩子们保持着联系。一个孩子报名参加了演讲比赛,每天通过qq给他直播进度,报名、写演讲稿、比赛录像、照片,每件小事都与远在北京的大哥哥分享。

 

在调研的过程中,李晓丹也一直在反思过去行动中存在的不足,并思考怎样才能给这些孩子提供最大的帮助。她一直在强调一个词——陪伴的力量。“我加了她们微信好友,她们会不断和你聊天,她们会关心我的日常,我一有机会就会及时回复她们。”

 

孩子们经常给志愿者发来一些没头没尾的消息,有时候甚至只是一句“姐姐姐姐”,但是大家都明白,那是那些孩子想他们了,他们想要得到陪伴,哪怕只是来自网络的另一端。

 

李晓丹认为,红丝带的行动不能停留在单纯的陪伴、走访。“我们在孩子的身上能看到社会上的现状,看到他们人生中的困难,我们自己得到了成长,也为此感到满足,但这能给这些孩子带来什么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渐渐地,红丝带通过一次次走访调查,力图给孩子们的需求分类,建立需求数据库,与企业一对一对接,实现精准帮扶。目前,前期调研已基本结束,收集到300多位孩子的数据,每位孩子的需求数据50余条,精确到经济、医疗、生活、教育四大类下共20小项。


志愿者入户调查

 

红丝带行动已经和当地高校形成联盟,让患病的孩子能跟各个院系或是社团,结成对子,用长期长效方式陪伴着他们成长成才。再从学校出发,向社会推广,鼓励社会中的青年也加入到红丝带行动中来。

 

直到访谈结束,那个叫天明的孩子都没有再出现。工作人员说,他曾经参加过帮扶行动,但去了几次后就再也不想去了。他不愿谈起自己的病,也不愿回忆那位已经去世、却使他的生活翻天覆地的生父。

 

那个叫小白的高冷男孩,后来一直和祝子建相处融洽,小白甚至常常会以掐他或耍小机灵的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。在感受到祝子建的善意后,他愿意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自卑和苦恼。

 

那个叫小臻的女孩,是个孤儿,在和志愿者的接触中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世界。李晓丹让孩子们写一个心愿贴在墙上,她一开始扭扭捏捏不愿意写,后来终于写了一个,再三叮嘱李晓丹不要看。

 

趁着孩子们中午吃饭的时候,李晓丹在心愿墙上找到了她的纸条。她才六岁,认不得几个字,那张纸条上有各种拼音和划掉错别字的痕迹。

 

“我的愿望是:明天是我的生日。”


图1来自政府管理学院2016级博士研究生郭宏樟

其余图片来自教育学院2016级选留学生干部史艺璇

天明、小白、小臻均为化名

微信编辑|安桂沁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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