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上观新闻,作者:龚洁芸
刚刚过去的暑假,对于上海理工大学附属初级中学音乐老师盛杰而言,有些特别。他第一次在校园里度过了这个炎炎假期——学校第一次为社区的少年儿童开设爱心暑托班,他和往常任何一次志愿活动一样,早早就报了名。
他教授的葫芦丝民乐课程很受孩子们喜欢:一个形似葫芦的小小乐器,竟然可以倾泻出如此优美动听的音乐。演奏的盛老师沉醉于此,倾听的孩子们如痴如醉。暑托班不过短短几个星期,却留下了30个初识民乐魅力的孩子。
在学校之外,盛老师还有很多“编外学生”。8年来,盛杰把葫芦丝从学校教到了社区,从青少年教到了老年朋友,把民族音乐带到了更多人的心里。
很多盛老师的学生,并不知道,眼前这个精神矍铄、谦和大方的老师,曾经遭遇过人生的大变故。
1999年,年仅28岁的盛杰大病一场,然后接受了肾脏移植手术。但是,他很少会跟人提起自己的病情,也在没多久之后,重返了工作岗位。盛杰的话很实在:“在这里,和音乐在一起,就会忘了自己的病。”
盛杰从小就喜欢音乐,在音乐师范学的就是声乐民族唱法。当他到上海理工大学附属初级中学教书后,才开始“自学”葫芦丝。选择葫芦丝这个略微“冷门”的民族乐器,理由很简单:“一是和自己的专业相近,学起来比较容易上手;二是葫芦丝轻巧,走到哪可以带到哪,乐器就讲究一个‘曲不离口’。”没有曲谱,他就“听写”,不会修葫芦丝,他就在网上发帖求助。
盛杰上手很快,这个有着“东方萨克斯”之称的乐器,开始成为他的特长。他也希望,自己的这门“手艺”,可以传授给更多的孩子。
不过,刚开始的时候,当盛杰开始怀着一颗炽热的心踏上教学之旅之时,现实却“骨感”。初中音乐是一门“学生不疼家长不爱”的小学科,每当看着上音乐课时那些东张西望的孩子,每当在让孩子感受美的时候他们那种无知的眼神,盛老师感到了压力。
但是借助葫芦丝,盛老师却找到了让孩子们走近音乐,感受艺术魅力的途径。
上海理工大学附属初级中学是所公办初中,学生家庭经济条件普遍比较一般。但是葫芦丝一般就一两百元钱,让孩子们也有了“学乐器”的条件。盛老师的课也很生动,从发源地傣族、彝族、纳西族的文化传统、民俗特色讲起,引人入胜,学生们一下子就被吸引了。加上葫芦丝流淌出来清澈动人并充满了民族特色的音乐,很多孩子都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民族乐器。
如今,在学校,除了初三之外的所有班级,都会开设葫芦丝的课程。三年前,盛杰编写的《葫芦丝》校本课程也开始成形,成为了学校的一项特色课程。盛杰说:“我并不指望我的学生可以成名成家,或者有多高的音乐造诣,我只希望,他们能有机会接触音乐,学会一样乐器。”
“教葫芦丝,盛老师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情,而且这么多年来,他一直在不断地进行自我追求,” 上海理工大学附属初级中学书记金蕾这么评价盛杰:“音乐是小学科,但是盛老师却做出了成绩。小学科,大梦想,盛杰老师就是最好的实践者。”
在长白新村街道社区文化活动中心的社区学校里,每到周五,就会响起悠扬的葫芦丝声,富有民族特色的音乐往往会吸引一些人驻足聆听。2009年开始,盛杰走出校园,主动请缨,在社区里开了公益的老年葫芦丝班。“盛老师的课我们从不请假,”这个班的学员,平均年龄在70岁左右,他们中的许多人,已经“追随”盛杰8年了。
老年葫芦丝班当年是盛杰为丰富社区文化建设创建的。尽管学校工作很忙,但他坚持对学员一对一辅导,从不抱怨辛苦,也从来不计报酬。班级规模逐年扩大,由十几人发展到四十多人,并且进行了分层分级,不仅有葫芦丝初级班,还创建了葫芦丝沙龙,成立了葫芦丝演出队,在上海理工大学校区、社区礼堂、沪东文化广场等地多次巡演,还走上了“上海世博会杨浦区城市文化广场周周演”的舞台。
68岁的魏志祥学过各种各样的乐器,唯独把葫芦丝坚持了下来,因为真喜欢。“有一次我在光盘里听到《小河淌水》的葫芦丝演奏曲,觉得真好听啊,想吹,但是苦于没有乐谱。”把这个想法和盛杰一说,一个星期之后,魏志祥就拿到了盛杰手写的乐谱,“这里的每一个音符,都是盛老师听写,然后录下来的。他对我们是真的好。”
赵秉坤今年71岁,是盛杰的第一批“弟子”,现在家里藏有十几把各种音域、各种材质的葫芦丝,成为了一个铁杆的葫芦丝粉丝。“只要盛老师的课,我肯定是风雨无阻要去上的。盛老师不嫌弃我们老年人记不牢,学不会,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,直到我们理解为止,”赵秉坤笑着说,他们一队年过古稀的老人,宁愿做“留级生”,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跟着盛杰,继续学习葫芦丝,“我们人生的下半场,因为葫芦丝,因为盛杰老师,而变得精彩纷呈。”
图片由上海理工大学附属初级中学提供